第54章(1/2)
方建超的家属还堵在公司门口，大儿子叫来了媒体，一大中午吵吵闹闹，和前来阻止拍摄隐私的员工爆发了激烈冲突。
言歆刚下电梯，便看见一团吵闹的人群。
昔日和颜悦色的同事此刻都变得或狰狞、或委屈。男人们脸色通红地和家属争论，女员工则红着眼，发丝凌乱。很显然，刚才发生过肢体冲突。
有人看见言歆，动动唇，却没出声。
言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保护欲。
她被推搡着挤到旋涡中心，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气，面向三个满口脏话、脸红耳赤的高大男性：“你们好，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秘书。我非常能理解几位此时此刻的心情，各位不嫌弃的话，能否赏个脸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？你们的诉求，我会积极给领导转达。”
四位家属中，母亲说不上话。父亲文化低、易怒、嗓门虽大，却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。
正值壮年的两个儿子站出来，将言歆上下扫一遍，冷笑：“好啊，就缺个能跟领导传话的人，那就坐下谈！”
言歆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室，这会儿冷静下来，她也有了初步的应对方案：
首先，态度要足够好，她现在暂且是以公司的名义与家属进行商谈；
其次，不能答应任何条件，以防后期食言；
最后，不能当场反驳任何无理的诉求，避免矛盾激化。
言歆轻轻呼了一口气，端着茶盘，面容温和谦卑地转过身：“请先喝茶。”
方母依然低头沉默，没过一会儿便对着茶杯默默流泪。
她的丈夫先吼她：“你现在光是哭有什么用！”然后又捶胸嚎啕：“我们超儿啊！”
剩下两个儿子脸色阴沉，眼神却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算计：“现在没有别人，有话就直说吧，你们公司准备赔偿我们几百万？”
言歆已经从这家人短短几分钟的反应中，看清了他们的真实目的——要钱。
并且开口就是巨额。
她记得昨晚事情刚发生时，来医院的家属是两个女人。当时她走得急，心里也慌，没敢留下来细看，现在却意识到，昨晚听到噩耗来奔丧的，应该是方建超的妻子和她的娘家人。
看来方家这边不仅要钱，而且还要独吞。
一个大家庭，三个儿子，母亲没有存在感，也不见其余两个媳妇，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重男轻女。
而所谓的兄弟亲情在钱面前一文不值。
言歆心里对这三个男人萦绕的愧疚和同情突然之间便淡了一些。
不受感性影响，自然可以拿出完全理性的工作状态。
言歆悄悄打开手机录音，回道：“关于赔偿，我会把几位的要求向上反馈，届时会有律师与你们联系。放心，公司该承担的责任，一分都不会少。”
大儿子脾气火爆，猛地拍桌子，张口便威胁：“你少给我打太极！信不信老子找人天天堵在你们公司门口？”
老二象征性地喊了声大哥，看似劝阻，实则连坐姿都没动一下。
方家老大语气不善：“我弟弟为你们公司做牛做马，最后活活累死了，你们连个说法和赔偿都给不出来？这像话吗！我告诉你，不拿三百万，这事儿就不算完！”
根据左谦告诉她的一些行业内幕，前年某公司死了个副总，都只赔了不到两百万，方建超连部门领导都算不上，这个数额根本不可能。而今年年初开始，人事部门开始严抓无效加班，从技术部门的加班考勤记录来看，方建超最近两个月并未每天加班，加班频率大概是一周两次，除了出事当天，其余加班日最晚工作到十点十八分。
虽然这个想法很没有人情味，但言歆觉得，加班导致的过度劳累，可能不是方建超的真正死因。
然而这种话说出来只会是火上浇油，她明白，这也算是她不负责任地瞎想，所以她抖了抖嘴唇，像是要哭似的，为难道：“大哥，我明白你的心情，要是我家里人有什么意外，我也冷静不了。可是你看……我也只是个才毕业的学生，我倒是想给你们一个确切的说法，但也要我能说得上话呀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两兄弟闻言，又谨慎地看了她两眼，似乎在确认她看上去像不像个学生。
言歆天生显年轻的小圆脸具有不少可信度。
老大放过她，但还是拍桌子，重复：“那让你们能说得上话的领导过来！三百万！一分都不能少！”
这三百万即便给了，估计也是这两兄弟私下分了，别说给年迈的父母，怕是连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弟弟的遗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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