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上三竿,牛车过了平地,开始爬山坡。车辙印子依稀可见,但野草和荆棘已长好把路覆盖了,牛可能是有点畏惧杂草里藏有蛇虫鼠蚁,哞叫着不肯走。
窦耘抽了几鞭子,牛才肯走几步。
汤斐君开口道:“窦耘,去城里要翻过五座大山,昨儿那些衙役有水火棍开路还好些,让牛就这样钻进荆棘丛,那不得血刺呼啦的?不如沿着山脚下走,虽多绕了路,一来有牛车并不很累,二来可以看看附近百姓都种些什么。”
窦耘调转牛车,朝山下驶去。
走了大概四五里路,集居的村落多了起来,清一色低矮的青砖房,家家户户门前种着桂圆树、桂花树、芭蕉树等,田垄里除了已经收割的水稻,还有紫皮甘蔗、晒干的花生藤、茶园等,果园也很多见。
在一片绿意中,她看到两箭之地外有一盆盆姹紫嫣红的盆景,忙说:“停车!”
窦耘勒绳停车,“怎么了?”
“我去看看花。”汤斐君拎起裙裾,跳下牛车,在田埂上蹦蹦跳跳,飞奔而去。
窦耘曾以为娇生惯养的她,从启程的那一刻起,应该会连路不停地抱怨,嫌弃这样讨厌那个,拖拖拉拉不肯走。事实是,该走的路,她一步也没少,经常别人一通怨言后,她还开口安慰。他以为她是压抑着心里的不快,择机逃走,可现在看到她蹦跳的身影,快乐发自内心,很享受这样的生活。于是,他下了马车,牵牛在附近吃草,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远处的她。
汤斐君走近,一块块大小一致的地里,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,四位花农弯腰劳作。她由近及远看过去,有细长似侠女佩剑的剑兰,有开白花朴素又不起眼的水仙花,有枝干粗壮绿叶散开的发财树,有叶绿果黄的金桔树等,可谓是品种多样。
只是,有些打理好的盆景品相上乘,也有不少“败笔”。比如女花农蹲在一堆金钱树前,愁眉苦脸。细看那几十盆金钱树,全都叶子黄了,毫无金钱树该有碧绿的生机勃勃感。
与此同时,花农们也在打量她,全身缟素,皮肤黑黑的,生活捉襟见肘,哪有钱买花?于是,她们便用本地话赶人。
汤斐君一个字也听不懂,但花农们面色不善,摆明了是赶她走。她不必热脸贴冷屁股,勉强笑了一下走开了。
窦耘问:“看了那么久,怎么一盆花也不买?没银子的话,我帮你付。”
汤斐君一边爬上牛车,一边回道:“我不是想买花,是想帮他们种花。”
女人爱花花草草实属正常,以前在汤府的时候,他没少替她跑腿去买花,她总会悠闲地剪掉花枝再插瓶。原以为她只懂插花,竟是连种花也学会了?
若是她真能留下种花,便是汤家第一个找到活干,能按月领薪的,着实不赖。
“谈妥了?”他又问。
“没有。”她如实回答,又十分有把握地说:“你放心,我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留下我的。”
粤地的花与老家品种大不相同,想来种花也不一样,他本要提醒,待看到她踌躇满志的样子,不忍泼冷水,勉励道:“那就拭目以待。”
行至第三座山脚下时,两人意外的碰见了赶大集。集市设在常家寨旁,宽阔的马路两边就地摆着各种摊子,大到牛马,小到针头线脑,一应俱全,来买东西的人挤满了道。
窦耘说:“本该把牛放在外边吃草,奈何这里人太多,万一有偷牛贼可就麻烦了。我得一路赶着牛车,你坐稳了,须得小心些。”
牛车缓缓驶进集市里,摆放整齐的新鲜蔬菜,带叶的蜜橘,现场用甘蔗制成的糖,香喷喷的嫩豆腐,美味又多样的糖水,多色可选的布匹等,待售商品琳琅满目。
枯燥无望的生活,因这些形形色色的东西又鲜活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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