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二十二,举行了大敛的第二天,天阴沉沉的,白幡飞扬,白绸飞舞,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,香案上有汤耀宗的画像、供品以及冒着青烟的大号香炉。汤耀宗的妾室和儿女们分别跪在两边,哭声阵阵。
傅昀升身穿黑色杭绸圆领长袍,露出白色交领,一根玉带束腰却未挂任何配饰,脚蹬黑色短靴。他身高七尺,剑眉星目,鼻挺唇薄,肤色白如上好的羊脂玉,走进来时身姿笔挺,让人不由得侧目。
窦耘点燃三根线香,递给傅昀升。
接过三根香,傅昀升持香弯腰拜了三拜,将香插进香炉里,香烟袅袅。他拉起袍子的前摆,跪于蒲团上,再将袍子前摆放下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,才算完成了上香仪式。
紧接着,他挨个安慰汤家人。
轮到汤斐君时,傅昀升面露不舍之色,“表妹,姑父去了,你要节哀。”
汤斐君自忖跟他不熟,连表哥都叫不出口,索性只顾点头。
“表妹,这次我来了会住到九月初,你要遇到什么难事,只管来找我。”
傅氏叫她离他远点,她哪好私下去找他?为了面子上好看,她再次点头。
“表妹,你是知道我晕船的,这次为了早点赶来特意坐船,每天都吐七八次,人实在是乏了。我带来了不少新奇玩意和吃食,等我歇息好了,一并拿给你。”
汤斐君有点感动,也仅仅是感动而已,用尽量温柔又不过分沙哑的声音说:“谢谢。”
“听闻姑母病倒了,不知姑母现住哪里?烦请表妹替我带路。”
一旦带路了,汤斐君不得不应付傅昀升,她信手一指:“表哥,等会还会来客,我不好走开,不如让窦耘带你去。”
“如此也好。”
窦耘在前引路,傅昀升在后跟随,两人身高差不多,窦耘更瘦,两位年纪相仿的少年,散发出来浑然不同的气质。一个像公鸡,一个像鹤,鹤的出身决定了他能飞得很高实属情理之中,她却期待公鸡一鸣惊人,日日报晓。
跪在旁边的汤子义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,用戏谑的口气说:“姐,表哥早走远了,你还看?”
汤斐君毫无半分局促感,坦荡回话:“子义,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看他?难道我就不能看外面的阴天?”
“看天哪天不能看,可表哥不是每天都来的。反正你俩从小就好,以后你要嫁给他的,随你怎么看,没必要脸皮薄就否认。”
怪不得傅氏叮嘱汤斐君不要缠着傅昀升,原来所有人都认为她和傅昀升是一对。如果她还是知府之女,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。然而,她成了庶民,哪有资格当他的夫人?这样一来,避免了近亲结婚孩子得遗传病,真是应了那句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”。
“你才多大的人,就管我嫁不嫁的,害不害臊?”
“斐君,子义,灵堂上不许嬉皮笑脸的。”汤家嫡长子汤子贤发话,姐弟两人不再说笑,继续嚎哭。
半个时辰后,汤斐君离开灵堂。她走了数十步,感觉身后有人,一回头,是窦耘。
田庄里,除了汤耀祖和孟氏外,就数窦耘忙,小到喊人吃饭,大到给各路亲戚报信,都是他去跑腿的。刚才她又安排他给傅昀升带路,等于是把烫手山芋甩给了他,便说:“窦耘,谢谢你。”
窦耘不吱声,却也没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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