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汤家人一个月后要启程去岭南,按照二老的意思,不宜停灵太久,必须过完了头七再走。便择于八月十七小敛,八月二十大敛,入殓后停丧十一天,九月初二下葬。定下了日子,汤耀祖和孟氏夫妻俩照日期办事,有不懂的,请教二老和傅氏,不太讲究排场,倒也没出什么岔子。
灵堂里,汤斐君不像其他人一样会边唱边嚎,她总是无声落泪,双眼肿得像半生不熟的桃子,就连晚上守夜也是一夜不落,每天顶多睡一两个时辰,忍得其他人都劝她别过度伤心。其实,众人哪里知道她明面上是哭汤耀宗,实际上是为车祸身亡的双亲而哭。
次日便是中秋,往年送礼的人络绎不绝,月饼、瓜果、鸡鸭鹅等肉一个多月也吃不完。如今汤耀宗去了,别说以前官场上的同僚不来串门,就是还在五服内的族人和稍微疏远点的亲戚也都不来走动,尽管汤耀宗得势时,没少替族人和亲戚们办事。傅氏越发觉得世态炎凉,心里堵得慌,再加上哭了好几场,竟是病得起不了床。
晌午,祝妈妈拎了一篮子豆沙月饼进屋探望。仅一日不见,傅氏眼窝内陷,脸色苍黄,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蔫儿吧唧的,又像盛放的牡丹一夜凋零,哪还有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气势?
“我的好小姐,你得节哀顺变,保重身子。怎的你病了跟前也没个人照顾?虽说没了下人,那叶姨娘和朱姨娘大可轮着来,一人照顾你,一人去哭丧。”
傅氏舔着干巴巴的嘴唇,强忍喉咙火烧火燎般的痛,声音喑哑,道:“祝妈妈,她俩嫁到汤家,原是想过富贵日子,老爷走了,她们担惊受怕的,哭得肝肠寸断,哪还有心思照顾我?倒是斐君的丫鬟云珠自愿照顾我,用不着她们。”
“那她人呢?”祝妈妈四处瞧了瞧,一张四方桌上空空的,一个蓝色小包袱搁在箱笼上不曾收拾,“小姐,不是我多嘴,这丫头干活实在不行。这么热的天,桌上连壶水都没有。要是来了客,就算你亲自端水,可水都没有,岂不让人笑话?”
傅氏如何不知道云珠办事不牢靠,只是看在她一片衷心的份上,不忍再说。“祝妈妈,汤家现在这光景,也不怕被人笑话了。”
祝妈妈不知如何开解,只唉了一声。
傅氏咳了几声,吐出一口浓痰。
“夫人,这田庄里的妇人们实在是嚣张。我不过是想打桶水烧,她们竟说要用水就去十里地外的松沙河挑水!明明井里有水,却要我来回走二十里路挑水,简直是欺人太甚!”云珠恨得牙痒痒,一边抱怨一边走进房里。
见她两手空空地来,祝妈妈拉下脸,“那你没从井里打到水,也不去挑水,预备让你家夫人一直渴着?”
“祝妈妈,我这就去挑水。”云珠缩着脖子,弱声答道。
傅氏喊住云珠,和善地问:“那我们洗衣做饭的水是哪里来的?”
“去河里挑来的。”
“什么?这些眼皮子浅的狗东西,连姑爷办丧事用几桶水都这般计较,实在是过分!”
连亲朋好友都少有人来吊唁,田庄里的人处处为难汤家人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。傅氏说:“祝妈妈,你一把年纪,气大伤身,别为这点小事生气。天干了这么久,不知到过年能下几场雨,她们舍不得别人用井里的水怕以后没水用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“小姐,你这么善解人意,落在那起子狗东西眼里就是好欺负了!今儿个,我非要为云珠出出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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