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婳带着江青辞走到了她第一次看见江青辞的小河边。
南婳找了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坐下来，对着江青辞说：“坐吧。”
江四学着她的样子，也找了块小点的石头坐着。
“你会说话吗？”
江四犹豫着点点头。他自己私底下练习过，自从他有记忆起，几乎没有人主动教他说过话，也没有人主动跟他说过话，他看着别人说，也学会了些，可是毕竟说得少，不太熟练。
“我要从这个家里逃出去，你要不要跟我走？”南婳看着江青辞，
“出……出去？”去哪儿？
南婳抚着额头，有些无力，原来……她现在算是明白，为什么江青辞会是后来的样子了。
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，任人涂抹。
他遇上什么样的人，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。
按照原来的世界，他从江家出去后，碰上的人都是亦正亦邪的，他就一样学了些。
也没有完整的善恶是非观，所以才会变成那样。
若是现在开始，好好教育引导，应该是会有转机的。
不过引导的第一步，就是要让他先离开这个所谓的家。
“去哪里都可以啊，挑自己喜欢的地方，天下之大，哪里都能去。”南婳第一次对着江青辞笑。
江四看着南婳的笑容，第一次失了神，就像是之前的那些人一样。
不过，江四和那些人还是有些区别，他的眼神中，干净到没有杂质，只是单纯看到美的事物而惊讶。
就像是突然看见了绝美的风景而惊讶一般。
南婳不讨厌这样的眼神，笑着看着他说：“怎么样，要不要跟我走？”
江四喃喃地问：“天下……之大？”他从出生起，就没有出过这个村子，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牛棚。
外面的世界，外面的世界，会是什么样的？
是不是像阿牛嘴里的东林镇一样那么大？他听过最远最向往的地方就是阿牛嘴里的那个大镇子了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江四说的话越来越流畅。
“因为我们很像啊，这个家里面，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，我肯定是要走的，就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了。”
江四的心里，第一次因为别人的话，有了波动。
江四有些犹豫，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南婳说：“你……你不害怕我的……眼、眼睛吗？”
南婳听着这话，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他的眼睛上。
江四受不住她的眼光，他害怕别人看着他的眼睛，那是他最自卑的地方。
江四把眼睛转向别处，双手不停地揪着粗布做成的衣服。
他本来想揪自己的衣袖，可是他的衣服早就短了好多，只能转而去揪衣服的下摆。
南婳发现江四的眼睛其实很美，很干净纯粹的墨绿色，没有一丝杂质，眼睛里也没有染上世俗的尘埃。
南婳伸手掰过江青辞的头，让他直视自己。
“你听好了，你的眼睛很美，我很喜欢。”南婳认真的眼神让江四的心开始滚烫起来。
从小到大，他听过太多太多对他眼睛的咒骂，灾星、妖怪都是最轻的辱骂。
第一次，有人认真地对着他说，他的眼睛很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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