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(1/2)
少年薄唇微张：“我……”
这时，背后那遮天蔽日的灰烬里，突然丢出来一个物事。
咕噜噜的，滚到了他脚下。
沈星绽吓得跳到了他身上：“骷髅！”
十五懵懵地看着那颗硕大的骷髅。
眼窝里暗淡的红色魂火，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梦魇。
他突然意识到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四周变得很安静。
城墙上空无一人，不再有那些千钧一发的剑拔弩张。
连往来的鬼差都消失不见。
就在这安静的黄泉道上。
有人一步一步走来， 从铺天盖地的煞气中现身，掌中托着一团疯狂的魂火。
“你是谁！我是阎君亲封的鬼王！你怎么敢杀我！你怎么敢！！！鬼刀！杀了她！！！杀了她！！！！！”
顾深雪五指一攥。
掌中之物，魂飞魄散。
十五脚下的骷髅头紧跟着失去了光彩，风一刮，就风化成了尘埃。
冷艳不近人情的魔尊，徒手捏爆了作恶多端的鬼王，杀光了助纣为虐的刽子手，冲她的鬼差叔叔微微一抬下巴——
“这一回，你可以说实话了，十五郎。”
黄泉路上，十五牵着骨马往回走，身旁是一身白衣的沈星绽。
顾深雪遥遥跟在两人身后。
风中传来年轻人们低低的交谈声。
十五一字一句，跟沈星绽讲这些年的流离失所，与误入歧途。
沈星绽平时聒噪，此时只是静静地听。
最后，他温柔道：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十五却像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。
“揉揉头。”沈星绽摸上了他的脑袋，“乖。”
十五被哥哥哄好了，抬头望见云破月出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回头。
刀光血影里，一席黑衣，红凤轻动。
“她是谁啊？”
“哦，她啊，一个魔头……”
顾深雪敛了眼。
然后，她听见沈星绽骄傲地向十五介绍道：“……我朋友，很强的。”
朋友……
她重新迈开了脚步，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边，肩并着肩。
“你不认识我？”她侧过头，看着十五映着月色的眉目。
杀伐决断的鬼刀揭开面具，容貌清秀，人也腼腆。
十五避开了她的目光，从怀里掏出金银财宝还给她：“谢谢你的月度总结。”
顿了顿，又道：“谢谢你杀了鬼王。”
顾深雪等了许久，只等到了十五涨红了脸，没有等到别的。
只有这两样了。
跟后来的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。
她还是不知道十五后来为何待自己这样好。
但她又没法问。
毕竟，她现在还只是“一个魔头”。
而他也还是少年。
她打起精神：“你又是谁？”
十五：“我叫十五，名字是哥取的，因为我们认识那天是十五。他说，十五的月亮圆又圆，月亮圆，人团圆。”
顾深雪：“你家住哪里？”
十五：“我跟我哥一个地方的，老家都在明州。他住东城清江里，我就住在破庙里，和他隔座桥。”
顾深雪：“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十五转过头去问沈星绽：“哥我今年多大了？”
沈星绽算了算：“我上山时你应该八岁，如今也有十八了吧。”
十五又转过头来告诉顾深雪：“我十八。”
顾深雪：“你怎么三句话不离他？”
十五：“他是我哥。”
他掏出钱包里一张手掌大小的纯黑符文卡片，郑重地递给沈星绽：“这是我的月俸卡。哥你拿去娶媳妇儿，买随身空间，买飞行法宝。”
沈星绽：“哟，存了多少钱啊？”
十五：“我刚来的时候做学徒，每个月就五百灵钱，现在年薪涨到五十多万。我平常很省的，吃住都在鬼狱，出门做任务都报销，这几年存了快两百万了吧。”
沈星绽相形见绌：“牛逼啊！”
他把月俸卡推回去：“你存着自己娶媳妇儿，哥哪能要你的钱。”
十五又固执地推过来：“我等哥成亲了再说。”
沈星绽：“我不成亲。”
十五：“那你们修仙也很花钱的，你拿去。”
沈星绽嗨了一声：“你没听我现在都叫血魔老祖了啊？还修哪门子仙。”
“你肯定不是血魔老祖。”十五清澈的双眼认真地瞧着他，“我哥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神仙。”
他们走到了鬼狱前。
鬼王死了，鬼狱大乱。
十五拔出弯刀，冲进去维持秩序。
沈星绽凝视着他的背影：“顾深雪，你听见了吗？有他这句话，我此生不会入魔道。”
顾深雪：“我不care.”
*
山中无老虎，刀庭鬼狱里的囚犯逃跑的逃跑，偷盗的偷盗，报仇的报仇。
囚犯与狱卒爆发冲突，十五和沈星绽忙着救其他鬼刀，顾深雪对此种混乱习以为常，去血海骨池找王伟讨要随和之宝。
前后左右都是杀戮，叫骂，打架斗殴，顾深雪隐身行走其间，感受着这回家的味道。
刚拐过楼梯拐角，就见嘉仕兰等在那里。
长发披肩，白衣胜雪，像是无间地狱里开出的花。
顾深雪当即怒发冲冠，上前将他扯进怀里。
下一秒，一把菜刀飞到了他方才站过的地方。
“都乱成这样了你还跑出来干什么？你修为恢复了吗？！”顾深雪简直无语，“真是头发长，见识短！”
嘉仕兰幽幽弱弱：“我担心你。”
顾深雪懵了一下：“我有什么可担心的？”她狠起来都能手撕鬼王。
嘉仕兰故作惊讶地看向她身后：“深雪，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星绽？他竟然在跟那些囚徒们对打。他好危险！”长腿一迈，就要冲出去帮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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